色影无忌:为什么选171中学?
任曙林:离我家近,我去方便。
色影无忌:你为什么把每个作品都捂这么长时间呢?
任曙林:不是捂这么长时间。我们那会儿拍照,是打心眼里喜欢摄影、爱拍照,没有什么道理,我一眼看中了,就想把它装到怀里带走,没有道理,就是喜欢摄影。
我从1966年开始把我父亲的照相机拿到手里之后,现在摄影已经许多年了,这次展览出的那本书你看就知道了,我全写了,真喜欢摄影。怎么来形容这事呢?我最愉快的就是摁快门,喜欢快感。我还不错,拍了就把它洗出来了,我的有些朋友,照完相连胶卷都不冲,照完就完了,就完成了,人那种状态有了,就像战地记者,照完之后寄给总部冲洗,印刷跟我没关系,我就是现场拍。

1980年7月8日北京75中学考场 拍摄/任曙林
色影无忌:你那个时候也是这种状态吗?
任曙林:当然了,大家都是这样,我们“星期五沙龙”的那帮人就是这样。因为社会上没有展览的可能性,没有展览一说,更没有什么卖钱、报纸宣传不可能,你的东西完全是属于你自己,所以没有艺术这种说法,就是喜欢拍,过瘾,琢磨摄影。但是我要干,要干一个最好的,至于干完之后怎么着,没有这个可能性,也不想,痛快,所以拍完那个收起来,接着拍第二个。我1991年开始拍《矿区劳动者》,又拍了三、四年,拍完之后一看经济大潮了,咱也下海了,就去深圳了,所以那天我跟那谁说,拍照不放松很难走得长远。我觉得搞摄影这东西得真喜欢,总是想我要搞艺术,我要搞创作,我就跟别人不一样,我要明天办一个展览后天去卖钱,那可能就真搞不成了。摄影是拿心灵你心灵的东西换取人家毫无条件的站在你的画儿前待上十秒钟,这多难,你要是这么一身的包袱,你想想也不可能。
色影无忌:你那时候25岁,和中学生年龄还是有差距的。
任曙林:我长得比较显年轻,我想这种外貌的亲近有利于拍摄,你说你真是手艺很棒,你都半个老头子再去拍中学生,还是有点儿别扭,但我可以先把这个题材拍下来,有一些题材无所谓,至于矿区,你老些没关系,当时就是这么一个考虑。
中学生本来就是年轻好动,特别灵活,你得跟得上趟,体力跟不上不行,那会儿经常照相,蹲在地上,蹲得很深,经常的动作,为什么很多东西我拍得特别快,而且教室中转来转去,这些东西其实都是为了刚才我说的那个问题。

谈到蹲得很深的这个动作时,任曙林亲自示范。拍摄/朱静雅